① 瓦西里·茹科夫斯基的作品
有一次,北風對太陽說:
「太陽,你的確照耀得很明亮!
你能使整個大地蘇醒,
用你那溫暖的光芒!……
可你敢和我較量嗎?
我一百倍地比你強大!
只要我高興——就開始吼叫,
馬上就有烏雲般的黑暗,
把你的光輝給遮掉。
你把自己的光明分給
整個大地而不大肆喧囂,
你悄悄地在中天升起,
不住的默默趕路,
你沉沒時也同樣無聲無息!
我可沒有這樣的耐性!
我大聲吆喝著飛行!
我支配一切,攪亂一切,隨心所欲,
叫它們都在我面前顫栗!
我難道不能在世上稱王道霸?……
你哪知道我的威力有多大?
不用費我多少事,
我就能用事實來證明它。
這兒,瞧:大路上
走的那個人,
他身上披著件斗篷,
看誰能更快地把它剝掉,
是你,還是我北風大神?……」
浴室,北風馬上
屏足了氣,發狂似得去跟那人廝打一氣,
要把斗篷從那人身上扯下。
可是,北風知識白忙了一場……
那人一個勁的朝前走,只管幹自己的路;
他怎麼也不讓步,不肯把斗篷脫下。
最後,北風只能懊惱地歇手不幹;
而這時的太陽立刻從烏雲中放出了光芒,
它只對那人瞧上一眼,那人就暖和過來,
他不再需要斗篷啦,他自己動手,
親自把斗篷從身上脫下!
太陽歡快地山葯,沉住氣向對手說道:
「我的北風呀,你好狂妄!
你把牛皮吹破啦!
看看吧:溫和仁慈要比你兇狠專橫更有力量!」
(一八二七年)
黃成來、金留春譯
選自《十二個睡美人》,上海譯文出版社(1989) 無言的大海,蔚藍的大海,
站在你的深淵之上,我為你心搖神移,
你呼吸著,如此生動,為了愛情,你騷亂
而不寧,
你,充滿了憂思深冥。
無言的大海,蔚藍的大海,
請把你深藏的秘密向我公開:
是什麼使你飽滿的胸膛起伏不息?
是什麼牽動了你廣闊的胸懷?
莫非是那遙遠的、明凈的昊天
把你從大地的桎梏中曳向自己?……
你充滿著活力,神秘而寧馨,
因它的純凈而純凈:
你煥射著蔚藍天空的燦爛,
映燃著黃昏與晨曉的光昕,
你愛撫它金色的雲朵,
歡樂地灼耀著它的星星。
而當烏雲聚攏,
企圖奪走你的明亮的天空——
你顫抖,你哀號,你掀起浪濤,
奔突著,撕扯仇敵布下的陰霾重重……
黑暗隱退,烏雲旋即消散,
然而,你心有餘悸,
仍久久地回盪驚惶的波瀾,
雖說天空重呈清明光輝,
可你的安寧終難復歸,
平靜,僅止乎你的表面:
平靜的深淵里蘊潛著騷亂;
你,如此戀慕天空,為它顫栗動顏。
(一八二二年)
黃成來、金留春譯
選自《十二個睡美人》,上海譯文出版社(1989) 從高山之顛滾落下來,
橡樹遭到雷擊,躺在塵埃,
但常春藤卻緊緊抱著它,不肯分離……
啊你,這就是友誼!
(1805年)
魏荒弩譯
選自《俄國詩選》,湖南人民出版社(1988) 迷人的往昔的日子,
你為何又在我心中蘇醒?
是誰喚醒了我的記憶
和已經寂滅的博憬?
過去的情意在向我的心傾訴;
我又看見了那熟悉的目光;
很久以前早就看不見的東西
頃刻之間又在我眼前閃亮。
啊,親愛的客人,神聖的往昔,
你為何壓得我喘不過氣來?
我能否使希望永久保存?
我能否使過去的事情重新回來,
我能否使已經枯萎的理想
在新的光澤中重現它的美?
我能否使赤裸裸的熟識的生活
重新塗上絢麗的色彩,
為什麼我的心嚮往著
已經消逝的日日夜夜?
荒涼的地方是不會有人居住的,
那裡沒有過去的歲月;
那裡只有一個沉默的居民,
他曾經享受過往昔的幸福,
在那裡,一切美好的日子
和他一起進入了同一個墳墓。
(1818年)
張草紉譯
選自《俄羅斯抒情詩選》,上海譯文出版社(1992)